“所以你打算怎么办,万一他真的想跟你离婚呢。”
“那就离吧,反正离婚官司你不是很擅长吗。”
泥炉上煮沸的茶壶还冒着热气,炉火沸水中茶叶翻滚淌出茶香,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提起白瓷茶壶提柄,将碧色茶汤倒进玻璃壶中,热茶洗过杯具一遍,再将第二次晾好的茶倒入杯中。
“尝尝新茶,我在渔人村的一家茶馆买的。”男人将手中的茶递给杨婉柔。
她喝了一口便放下:“涩口发苦,没什么茶香。”
“廉价茶叶是这样。”季禾笑着说。
“那何必绕这么远,还去渔人村。”
“自然是有别的收获。”季禾银丝边框眼镜下的双眼含着温和的笑意:“我听那边茶馆的人说,蒋织雪原来也不是渔人村本地人。”
季禾是杨婉柔还在许家时便结识的朋友。那时许国利对她的龌龊想法日渐流露,杨婉柔心想如果无法摆脱,那不如破釜沉舟,她想让许国利死。杨婉柔找好了辩护律师,想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,季禾便是她的律师。
那时的季禾风头正盛,是业内新崛起的一流律师,他不爱咖啡爱喝茶,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是街巷茶楼,临街窗口边望下去是鼎沸人声,他请她喝了一杯苦茶。
他说:“想让一个人死当然很容易,可是想让自己活下去却很难。人生如茶,或许先苦后便是回味无穷的甘,只看你有没有这个耐心再等等了。”
没过多久,许国利的大儿子许尽然便因为涉嫌职务侵占被起诉,季禾是诉方律师。许国利因为许尽然的官司而焦头烂额,一时间没空再去骚扰杨婉柔。
后来她和周景则结婚不久,季禾不做律师改开了茶楼。杨婉柔心烦时常来他这里坐坐,季禾替她解决了不少麻烦。她当然知道季禾对她感情不纯,只是对她而言感情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。她连周景则的感情都可以利用,更何况季禾,他不点明,她也从不回避,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好。
“蒋织雪小时候被蒋天送养遗弃,在她十八岁那年蒋天甚至托电视台找过她,却遭到她拒绝见面。周景则失踪的第二周没多久,蒋织雪就主动回来认回蒋天,再后来,她就遇到了周景则。”
杨婉柔诧异:“这么巧?”
“是啊。”季禾慢条斯理端起茶送入唇边:“有时候太巧就不是巧合了。一开始我以为她是警察那边的卧底线人之类,但她的履历很正常,和警方没有关系。我也确认过她的确是蒋云的亲女儿蒋织雪本人。后来我又查了一下蒋织雪的养父母家庭,才知道她有一个哥哥。”
“是我认识的吗?”
“你不认识,但是或许周景则认识。”季禾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:“蒋织雪的哥哥孟齐良,是周景则以前的助理,后来被当成周景则绑架,绑匪撕票,孟齐良连尸体都没找回来。”
杨婉柔若有所思。
“我猜你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了。”杯中的茶已经冷了,季禾替她倒掉,重新倒满热茶。”你看,这茶虽然不太好喝,但却物超所值。”
晚上杨婉柔回家,在玄关处恰好听见蒋织雪的声音:“小海你们公司是不是也很大,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演的有一整栋楼吗。”
周景则没回答,她也不觉得尴尬,继续吱吱喳喳缠着他说个不停,杨婉柔刚踏步进客厅,周景则便立刻起身。
他盯着她看,目不转睛:“你回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她笑笑,脸上已经看不见白天里的半分难过了。
“白天的事……抱歉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“嗯。”她语气淡淡的:“是我情绪一时激动,不怪你。”
蒋织雪听着两个人的对话,满面疑惑:“白天发生什么了?小海不会你惹杨姐姐生气了吧。”见他只是盯着杨婉柔看不理自己,蒋织雪不高兴地撇撇嘴,泄气般戳了戳他的手臂,又对杨婉柔换上满面歉容:“杨姐姐你别往心里去,他这个人就是木木的,也不怎么会说话,经常气死人。”
她口吻熟稔,一副自己才是周景则家人的姿态。
杨婉柔笑容变得勉强起来,“也不是什么大事情。”
一旁装作看电视的周母投来不赞同的眼神。
她将杨婉柔拉进房中,又是恼她不争气又是半带愧疚:“我知道你是因为觉得小蒋救了景则心有感激,所以才同意了她住在这里。可是这也不是个事,你和景则才是正经的夫妻,我看她对景则也有点意思,这样下去迟早出大问题。”
杨婉柔眸色黯然:“我知道……可是景则忘记我了,我不想拿婚姻绑住他,蒋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子,如果他也喜欢她的话,我愿意退出。”
“简直胡闹!”张书雅重重皱眉:“当初景则为了娶你跟我们闹得不可开交,那时我不同意,是因为对你心存疑虑,可这些年你对景则的感情和付出我都是看在眼里的。他自己要死要活取回来的老婆,现在敢说不要了的话,我第一个赶他出门。”
杨婉柔苦笑:“那时是那时……现在是现